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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年4月11日 星期

木旁一枝春


■特约撰稿人 安小悠

清明前后,椿树枝头的嫩叶新发,在春风中舒展开来,每一片椿叶都是鹅黄中透出嫩绿,叶尖微红,鲜嫩可爱。远远望去,树冠之上浮着一层红意,像是椿树把胭脂涂上了,却又不敢涂得太厚。在老家的院子里,在村庄的池塘畔,椿树村姑般兀自娇羞着……

椿是长寿树。《庄子·逍遥游》载有:“上古有大椿者,以八千岁为春、八千岁为秋,此大年也。”取其吉祥之意,庭院多植椿。为了吃香椿叶,父亲在乡下老家院子西南毗邻院墙处种下一棵香椿。那时,家家户户几乎都种椿树。打我记事起,每年春天“叶娇枝嫩多杈芽”之时,父亲都会站在院墙上摘椿叶。父亲很爱惜这棵香椿树,采摘椿叶时不用镰刀,而是徒手把叶片折下来,再一柄一柄整整齐齐地码在荆篮里……

椿分香、臭,香的才是椿,臭的为樗。二者虽形似,但质迥。椿是木旁一枝春,香味都在香椿叶上。“椿木实而叶香,可啖。”在春日,穿过香椿枝叶的风都带着淡淡的香气。食椿时节,无怪乎李渔盛赞:“菜能芬人齿颊者,香椿头是也。”有别于花香的沁人心脾,香椿的香气会让人饥肠辘辘。母亲手巧,会用椿叶做成各种美食。在物质匮乏的童年时期,香椿给我们的味蕾带来了极大的满足。

父亲把采摘下来的香椿叶交给母亲。母亲取出部分洗净,入水焯后凉拌,就变成了可口的小食;或取几片叶,加蒜数瓣,入石臼捣成香椿蒜泥,用来拌面条,味道甚好;或用香椿炒鸡蛋,用烙馍卷着吃,味道绝佳;或将其晒成干菜,揉碎成粉当调料,比十三香还香;还可做香椿拌豆腐,老少皆宜。把香椿叶切成细丝、剁成碎末儿皆宜。汪曾祺食过后赞曰“一箸入口,三春难忘”,梁实秋食过说 “有奇香”;我食过,却说不出话来,嘴巴都用来回味了。

如果采摘过多,母亲会把一部分香椿叶用盐腌制起来,做成香椿咸菜,并用罐头瓶一一装好,方便取食。父亲出门打工带上两瓶,有时一年半载也不回家,有这两瓶香椿咸菜,足可慰乡愁。我和弟弟上中学时住校,周末返校前也会带上一瓶,在学校食堂吃腻了“清水煮白菜”,吃上一口香椿咸菜,那滋味回味悠长。

或许,对漂泊在外的游子而言,这香椿酱倒不妨作为一种思乡的代替、一种时光的追忆!

香椿咸菜能吃到冬天。有时外边下着雪,母亲新蒸了一锅馍,在蒸腾的热气中拿起一个又白又胖的大馒头,掰开夹上香椿咸菜,一家人在一起大快朵颐。在严冬吃到春天的味道,人间还有比这更好的美味吗?

前几日,我从朋友那里买了一盒香椿酱,虽香椿之味颇浓,但跟母亲的香椿咸菜相比还是少了些东西。或许是那酱制作得太过精细,梗与叶俱成泥状,从而缺失了一种野性之味,毫无嚼劲儿——矫情点儿来说,那香椿酱没有灵魂。而母亲的香椿咸菜,有叶的软、梗的韧,掺在一起就能嚼出人生的好滋味。

又到食椿季。随便到菜市场或超市蔬菜区走一走,都能看到新鲜的香椿叶在售卖。有时去得早,那香椿叶上还带着春天的露珠呢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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