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韩 芳

万物复苏，脆生生、绿汪汪的荠荠菜最先让我的舌尖感受到春天的到来。

荠荠菜这个物种到现在我还不大辨识。虽然是农民的女儿，但我离开土地太久了。每年春天，对我来说，采荠荠菜只是出游的一种方式，吃荠荠菜才是重头戏。

有人喜欢用荠荠菜做煎饼，有人喜欢用荠荠菜包饺子，还有人喜欢用荠荠菜下面条。这些方式我都喜欢。想想，仅它的色泽就让人心生欢喜——这是春的信息，这是暖的希望呀！

春天还有一种植物叫香椿。“椿”字，木字旁，一看便知是一种树木。“春”表意，用得太恰当了。春天百花盛开，椿树香气四溢，其嫩叶可食用，吃到嘴里，春的气息就更浓了。

香椿的味道极好，可以炒鸡蛋，可以拌豆腐，但我最喜欢的吃法是腌香椿末儿。腌制的香椿末儿最好是用烙馍卷着吃——薄薄的卷饼、末儿状的香椿，这味道，真是太费馍了。

腌制香椿，是我婆婆的拿手好戏。每年三四月间，公公会买来许多香椿。老两口准备好材料，过水、晾干、油腌……腌制好之后，他们一一分给亲戚朋友。我弟弟在合肥，每年公公都给他寄去许多包香椿。这香椿，成了弟弟的无尽乡愁。

我喜欢腌制香椿，但婆婆做的香椿我吃到嘴里的并不多。每年我都会佯装委屈抱怨：“我喜欢吃，怎么吃到的最少呀？”婆婆笑我：“你喜欢吃，下次给你留最多。”香椿，成了我们婆媳关系的调和剂。

如果说蒜瓣是腊八的朋友，那么蒜薹就是春天的伙伴。

将蒜薹切成小段，加小米椒、八角、花椒、冰糖、白酒等各种调味品腌制，放置一段时间，吃起来脆脆的，带点儿甜头，辛辣早已经烟消云散，只留下满齿清香。家乡的人爱把腌好的蒜薹捞出来，就着面条能吃两大碗。闺女喜欢用蒜薹就着豆腐吃，也挺好吃的。

这几样春天的食物好像都不长久，只在特定的时间段里才能吃到。春天真正来临了，荠荠菜生长的地方庄稼会越来越茂盛。或者长草，或者开花，荠荠菜就被丢到了脑后。香椿的嫩芽好吃，长老了也就只是椿树了，人们不再去掐它的枝头，不再把视线转向它。

人们的欢喜和植物的生长一样，也不够持久。也正因为这些短暂，才让人有了牵挂和记忆。好菜当吃直须吃，没了还能吃其他。吃过这一阵子，春天就过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