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刘云鹏

我住的地方离铁路不远，每天都会有意无意地听到N遍火车来来去去的轰鸣声，可以看到N遍火车车厢里人头攒动。

小时候，因为有火车的地方离家很远，所以我对火车有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向往。只要听到火车鸣笛，我就会兴奋地跑过去张望，希望能数清火车车厢的节数。长大后，偶尔看着火车呼啸而过，心中就开始泛着些许失落，并继续盼望着下一辆火车的抵达，继而又是重复的兴奋和激动。

其实，看火车与“听”火车相比，听的机会更多一些。毕竟我们不可能守候在铁轨旁边，目送火车来来去去，但只要是在铁轨附近，那就有你听的，尤其是夜晚。

估计是我个人癖好吧，我觉得夜晚更适合“听”火车。我相信肯定会有很多人感觉太吵而超级不喜欢晚上“听”火车。可我不怕，我是那种任人怎么吵闹，晚上想睡觉的话照样不会失眠的人。

与看火车相比，“听”火车的魅力在于你可以尽情地去想象火车“来袭”的场景——客车、货车，大车、小车，快车、慢车，过桥梁、过隧道……

在清醒的时候“听”火车鸣笛、驶来、远离，在胡乱想象中渐渐入梦，也是美事一桩。“春有百花秋有月，夏有凉风冬有雪。若无闲事挂心头，便是人间好时节。”心中无事，“听听”火车，无论春夏秋冬，都是“人间好时节”。

“听”火车看火车，看火车“听”火车，这种习惯渐渐扩展至飞机——对看得见的、看不见的轰鸣而过的飞机，我开始有了一种与看火车类似的情愫：兴奋、欣喜，欣赏、向往。

“听”火车、看火车，“听”飞机、看飞机，这样的场景也多次出现在我的梦中。不过，在我的梦境里，它们与我的关系往往截然相反。火车，出现在梦中的时候，我往往是被动的——坐在一辆不知道驶向何方的列车上，我可能是唯一的乘客，甚至连驾驶员都没有，迷茫着、被动着却又坚定地向远方行进，虽然不知道下一站在哪里。偶尔，我也会做个纯粹的旁观者，站在铁轨旁的野花丛中，羡慕地看着火车头渐行渐近，不舍地听着轰鸣声渐行渐远，有些羡慕和不甘、有些未知和恐惧。

而飞机则相反，在梦里，我往往是它的主宰。我一会儿是飞机驾驶员，驾驶各式飞机翱翔蓝天；一会儿是乘坐别人驾驶的飞机在天上飞，一伸手就可以把云抓下来拿在手中，然后爱不释手地把玩。也许是出于对自由飞翔的渴望，我总渴望着做自己的驾驶员和掌舵人，规划着自由飞翔的旅程。

人，总是向往、渴望着自由，又束缚着自由，让自由按照自己规划的路径前进。

而今，“听”火车几乎成了奢望——高铁速度更快了、效率更高了，但“听”火车的那种诗意与惬意，却早已不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