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愚 夫

中午，太阳正毒。刚要下班，女儿打来电话说：“爸，我放学骑车被车挤倒了。”我顿时心头一紧：“你不碍事吧？”“我不碍事，车把歪了。”女儿说，“人家把我挤倒，停都没停就走了。我的电车倒了，剐了旁边停的车。”我心头一震，第一个念头就是：会不会被讹上。

这样的事不是没有。多年前的一个夏天，我刚考上高中，怀揣父母凑的二十块钱骑车三四十里路去学校交费报到。归途，街上来来往往有不少的人。那时我刚学会骑车，还不熟练，一紧张，脚踏旁的铆钉剐了路人的脚踝。当时那中年男子倒也没说什么，只是责备了一句。是我关心地问：“碍事不碍事？去卫生院看看吧？”去卫生院抹了药水，包了几包药，花了两块钱。交了十八元学费，刚好还剩两元。这下，我便一文不名了。

当得知他在烟站卖烟，走去不便后，出于好心，我便主动提出骑车带他过去。这下可麻烦了！与他同行的人不依不饶，说是有后遗症怎么办？得赔二十块钱！没钱，把车押下！自行车是借邻居家的，没办法，回吧。就这样，我一脸沮丧地顶着大太阳步行回了家。

听完我的诉说，母亲安慰了几句，便悄没声地出去了。母亲跑了一中午，好话说了一箩筐，才借到十九块钱，还差一块。没办法，我只好硬着头皮再走十几里去赎自行车，哪还有心思吃饭？

随后几天，打听到那人是某村的，和俺村谁家还有亲戚哩。母亲便寻思，托人说句好话，去看看人家，说不定人家一发善心，还会退回十块八块的。要知道，在那时，十九块钱可得卖100多斤麦子呀！后来，母亲擓了一篮鸡蛋去看了人家，但最终也没有换来人家的同情。40年了，每每想起，总觉得是心中隐隐的痛。

“怎么办？有我的责任，要是不吭一声走了，那是肇事逃逸，我心里会不安的。”电话那头传来女儿带着哭腔又充满焦躁的声音。

“那就留下爸的电话吧。”不想刺激孩子，我故作平静地说。一天过去，没有电话。又过了一天，电话终于来了——因为是轻微剐蹭，对方也不是不好说话的人，最后的协商结果是我赔人家500块钱了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