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周银平

这些年我吃过很多粽子，感觉滋味最好的还是母亲做的蜜枣粽。

大凡生活在农村的孩子，都知道每当麦子黄脆、端午临近就到了吃粽子的时候。母亲也开始忙着买粽叶、选糯米、配馅儿。我们最爱的就是蜜枣馅儿粽子。

小时候，到了包粽子这一天，母亲很早就起来，我们也无法安睡，一个个都翻下床，帮母亲包粽子。

来到庭院，揭开瓷盆上的木盖，就能看到里面是提前一晚泡好的糯米。糯米有长的和圆的两种，母亲喜欢选长糯米，因为长的糯米价格便宜，包起来更容易抱团。经过浸泡的糯米腰身变得粗胖了一些，你挤着我、我挤着你躺在水下。母亲把手伸到水下，捏起几粒糯米，用大拇指和食指用力一碾，米粒如果破碎，她就会欣然一笑，说：“省柴火，还软糯，挺好。”

最有意思的就是包粽子了。市面上售卖的粽子一般有菱形和长方柱的，看上去小巧玲珑，又齐整得很，被那些多彩的线绑住，特别像一个个花荷包，真正包起来却没有那么容易。母亲包起来很快。只见她拿着两片箬叶，左折右叠，就折出一个三角形的空间，用汤勺先垫一勺米，用勺子把米压实，然后挑一颗蜜枣放进去，再用几勺米把整个枣埋起来，最后将上方的粽叶折下来，扯过一条线，大拇指压住，旋啊转啊，一个菱形的蜜粽就横空出世，好看又可爱。简短的一道工序，到了我们手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了，叶子在手里怎么也不听话，胡乱地折了半天，包糯米的空间一点儿也没折出来。最后，我们干脆不再管形状，拿着一片叶子，扭成一个小漏斗，迫不及待地把米装进去，然后扯住一根线，把上面下面各扎一个揪，看上去不像粽子，倒像是大白兔奶糖。母亲怕我们包的粽子不过关，就安排我们抱柴、烧水。

烧火三四十分钟后，一股浓浓的粽子香味从锅盖边缘争先恐后地跑出来，直接占领了我们的鼻子，那股清甜混着箬叶的馨香真是让人终生难忘。母亲捞出一个最大个的粽子，一层层打开粽叶，晶莹剔透的糯米已经紧紧黏在了一起，被它们包裹着的蜜枣已经在温热中变成了透明的样子。我们顾不得热，拿着筷子钳掉一角，放进嘴里，龇牙咧嘴间，糯米的香裹着蜜枣的甜就窜进了肠胃里。

煮熟的蜜枣粽，母亲会捞出一半，分成几份，送给左邻右舍，让他们也尝尝。我们大快朵颐之后，母亲会把剩下的粽子浸在冰凉的井水里，随时可以吃。

如今，在城市生活的我，吃过很多种馅儿的粽子，但是每到端午节，最怀念的还是那一锅热腾腾的蜜枣粽子，糯米香得简单、蜜枣也甜得简单——这香甜，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