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赵会玲

来到菜市场，花花绿绿，各种蔬菜应有尽有。正眼花缭乱间，忽然闻到一股芹菜独有的味道。一把把鲜绿水灵的芹菜正散发着香气。那叶子碧绿碧绿，芹菜秆也水灵剔透。形容芹菜，就一定要用水灵灵——通体都是水灵灵的，储满了绿色的汁液。那是芹菜的精华，那汁水必然能够滋润身心、降伏味蕾。遂想起小时候在老家那些和芹菜有关的岁月。

正是春天，阳光和煦，万物勃发。春天的菜园里其实并不是很繁盛，没有豆角、茄子、辣椒，只有一些绿叶蔬菜，还都是在年前播种的能过冬的蔬菜，比如菠菜、蒜苗、芫荽，芹菜也在其中。虽然芫荽也有香气，但它只能用来调味。在这青黄不接的季节，无论是炒还是凉拌，芹菜都可以让我们就着蒸馍大饱口福。

记得那时候下午放学，太阳还很高，明媚的春天，草在发芽、树在开花。我感觉自己也长高了，上一年的衣服穿上袖子有点儿短了，步子也更轻快了。来到菜园里，看到一畦一畦整整齐齐的芹菜，在阳光下挨挨挤挤，齐刷刷疯长。是的，春风太暖了，春雨又太滋润，所以它们就一天一个样，没几天就长得老高，阳光洒在叶子上，亮闪闪的。

薅了一小捆芹菜，抱回家，我的衣服和头发上都是芹菜的气味。将它们放在地上，把叶子摘干净，只剩了碧绿剔透的秆。妈妈让我烧上一锅开水，她在案板上把芹菜切成段。将芹菜在开水里焯一下，捞出来过凉水后倒入盆子里，调上香油、蒜汁、香醋、盐，简单地拌一拌，一家人晚饭的菜就有了。围着这一盆凉拌芹菜，拿着白蒸馍，再盛上一碗玉米面稀饭，真是香得很咧。

看到芹菜，我就能想起粉浆面条。豌豆磨的浆，发酵了之后微酸，下入面条就会非常光滑，还很醇香。粉浆面条里，芹菜是灵魂——把芹菜的叶子摘下来和面条一起下锅煮，满锅的清香。将芹菜秆切得细碎，用盐和油拌一拌，可以再加点儿煮熟的黄豆。面条盛在碗里，雪白的面条、浓浓的粉浆、碧绿的芹菜碎、色泽鲜黄的豆子，看着就很养眼。

蒸卤面条也离不了芹菜。一大锅蒸面条，本来沉闷无味，拌上鲜嫩鲜嫩的芹菜，每一根面条都裹上芹菜带来的鲜香，立马鲜活灵动起来。再放点儿辣椒油，或就上一头大蒜，令人大快朵颐。

芹菜的叶子可以拌着面蒸，叫蒸芹菜，有另一番味道。把叶子淘洗干净，控水，然后拌上面，可以是小麦面，也可以是玉米面。做法非常简单，上锅蒸五分钟，倒入盆子里，拿蒜汁、香油、醋、盐做成料汁，浇在上面，吃起来特别硬实，既可以当饭，也可以当菜。有了这一盆子蒸菜，连馍带菜都有了，只需熬上一锅小米红薯粥，就可以吃得饱饱的，打着嗝，手指尖、齿颊间全是芹菜香。

当然，更多的还是炒着吃。将芹菜秆切成整齐的小段，油热简单爆炒一下，冒着热气盛在盘子里，就是一道热菜。还可以配上腐竹、配上肉丝炒，那就是农家比较讲究的、招待客人的菜了。

如果从菜园里薅回来的芹菜多，没有用完，满屋子都弥漫着芹菜的香气。春夜里，我被包裹在芹菜的香气里，被子是又暖又香的，心里也是又暖又香的……

岁月流转，烟火不变。趁着春光正好，去看看园子里的芹菜，找找回忆，闻一闻春天的芹菜香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