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垄上月色

等红绿灯的间隙，发现路口两个女孩穿的裙子颜色花型很漂亮：一个蓝色的底子布满小小的白色花纹，像蔚蓝的天空布满了云朵；一个是草绿的底子洒满了玫红色的小花，很是赏心悦目。遗憾的是，这样美丽可爱的碎花连衣裙，我是如何也穿不出美感来的——可爱的衣服，还是在可爱的年龄穿着才合适。

今天身上穿的是四年前买的一条麻料的白色长裙，长及脚踝，裁剪简单，我只在腰部用一条白色的带子系了。我觉得很臃肿，大部分时候都让它在衣橱里闲挂着，偶尔想起来时才穿一下。我家先生却说很漂亮。我再三追问如何漂亮。他才说：“像仙女儿！”亏得我有自知之明，并不信以为真，不过高兴却是真真切切的。我知道，女人的青春是很短暂的，过了30岁的女人，远看虽仍然像一朵美丽的玫瑰花，不过是在勉强维持着一种盛开的姿态，那花瓣用手轻轻一触，便会纷纷落下。

下一个路口，我看到一位老太太，苍颜白发，步履蹒跚，佝偻着腰，手里拄着拐杖。看到她的身影，我忽然很伤感：当我活到这个年龄的时候，又会是什么样子？有时候，总觉得成长太过于漫长，但有时候，又觉得过于匆忙，那偷偷穿了母亲的高跟鞋、涂了唇膏照镜子的情景，分明还是昨天……弹指一挥间，人生便已过半。行至这个年龄，相信大多数人心中早已不再有不切实际的幻想，而是知道你我都一样，都是上有老下有小，每天细细碎碎柴米油盐，不过是在为生而活。我们该如何抵御这岁月的凉薄和光阴的冷寂漫长？

女人的年龄是被限定的。太多的人告诉我们，女人过了35岁，在事业方面是没有前途的。即便是自暴自弃、想要个二胎抵御平淡无聊，也被告之成了高龄产妇，务必要慎重。单位刚毕业的小姑娘一脸胶原蛋白、满脸意气风发，一口一个阿姨地叫着，我看着她们那一尺七的腰身，咬碎一口老牙，闷出几口老血，面上却不依不饶：姐姐我当年蛮腰一尺七，现在也不过是二尺二寸许；想当年，我也天生丽质，素颜走在街上亦被称作靓女……腹诽思忖再三，还是选择平静地回家，马不停蹄洗涮煎炸炒烹一条龙。

罗曼·罗兰在《约翰·克里斯多夫》一书中写道：“很多人在20岁、30岁的时候就死了，一过这个年龄，他们只不过变成了自己的影子，此后的余生不过在模仿自己中度过，日复一日。”初读时不懂其中的意思，现在才明白，原来真正的衰老，不是朱颜改，而是心已死。人生如烟，无论我们如何不情愿与不舍得，终究是盛年不重来，一日难再晨。

在变老的路上，与其感叹黄昏哀伤，不如优雅地就着秋风，去享受属于自己的风景，绽放最美的姿态。只要我们有乘风破浪的勇气，无论处在哪个年龄阶段，都可以活得很漂亮。

■别样情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