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特约撰稿人 安小悠

小时候，每家都有几把扇子，新的旧的，大的小的，圆的方的，盛夏时节，家里来了客人，让座倒茶之余，顺手递上一把扇子。

乡村最常见的是蒲扇，用蒲葵叶做成，朴实耐用，只要包边不散，一把蒲扇可用好几年。包边破了就剪块长条布，用针线重包后可再用三年。有些新买的蒲扇，勤劳节俭的农妇会提前用碎花布包边，素扇镶花边，很好看，也易区分。扇柄用塑料缠皮密密地缠上一圈，缠到最后时，截下一小段折进去做扇鼻儿，用打火机燎化后再摁牢，不用时挂墙上。

炎炎夏日，扇不离手。一把蒲扇，除扇风外，还可驱蚊、生火、垫座、挠痒、遮阳、挡雨……三伏天里，热得睡不着，母亲守在床边，用蒲扇给孩子扇风，有时，她一手倚着床头睡着了，一手的蒲扇却还在轻轻摇着、晃着。饭后纳凉去，背痒了手抓不到，把扇柄从颈肩伸进衣服，来回划拉两下，就去痒了。做饭时拽麦秸引火，用蒲扇往灶膛扇几下，火就幽幽地大了。“六月的天，孩子的脸。”雨说下就下，蒲扇举过头顶就做了挡雨的伞……

村妇和老人多喜蒲扇，小孩爱折扇。记得小学时有个老师，以扇做教鞭，在讲台上指点江山，折扇扇面多题“学海无涯苦作舟”“天道酬勤”“世上无难事，只要肯登攀”等励志警言，也有画山水及梅兰竹菊的。记得有一款“快意江湖”，风靡全校，常见一些男生“呼啦”一下抖开，在胸前轻扇几下，自感潇洒无比。扇外竹篾上，他们常用小刀刻上自己的大名，还有刻“忍”字的，小小年纪，不知道他们要忍什么？

女孩喜欢一种小圆扇，折合如同一把小刀，极易携带，可放文具盒里。一种绢布折扇，上有金色粉点，好看但易脱线。还有一种檀木扇，很精巧，扇出来的风带香，好闻，略贵，我没买过。后来我把花露水滴在纸扇上，扇起来也有香风。此外，女孩还喜欢自己折纸扇，找一张纸，溜边儿折一个韭菜叶宽的边，如此反复对折，折完成一根细条，再从中对折，对折处用透明胶缠上一根雪糕棍为扇柄，一把自制折扇就成了。

也有用硬纸板裁开做扇子的，方的、椭圆的、圆的、葫芦型的都有。有的劈开竹竿，通体自制。有的旧物再造，旧蒲扇破得比济公手里的那把还破，但扇柄还好，扇骨也能用，就在此基础上加硬纸板改造。还有巧人能制羽毛扇，用拃丝把羽毛拧成片，外形类似诸葛亮手里的那一把。人人有扇，便不必借。若真有人借，可潇洒吟出“扇子有风，拿在手中。有人来借，我说不中”，借扇之人不会悻然，拒扇者也因吟出这十六字而觉快意。

“一扇熏风入座凉。”如今，空调、风扇普及城乡，还有随身携带的小电风扇，扇子不再是盛夏纳凉的必备品，多成了道具或装饰用品。悠悠扇底风，无论再过多少年，无论岁月如何变迁，那小扇轻摇的时光，我们永不会忘！

■生活余香

国画 胡贵民 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