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赵泮杰

秋天是收获的季节。走在乡村的小路上，收割玉米、大豆的味道夹杂着绿草的香甜味道，让人不由深深吸上几口。每每闻到草的味道，一种幸福感就溢上心头。

春天，嫩绿的草香甜、清新，像放了糖、加了奶。看着牲口张开大嘴，只一口，草篮子就见了底，半天的成果在牲口嘴里慢慢嚼着，那浓浓的汁液从牙缝里溢出，大口大口地吞咽，稍有停息，汁液就会顺着嘴角流出来。那感觉像咖啡一样，浓郁甘甜的青草汁浮了一层厚厚的白色浓香泡沫，多么美妙！记得小时候，一放学，书包随便往家里一丢，我就提上篮子和小伙伴们聚到了田间地头，边打闹，边薅草。很快就划分了各自领地，自己只能在自己的领地里薅。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，草也不多，虽然不打锄草剂，但薅草的人多，地边沟上的草早被积肥人连根带土铲去了。有时，小伙伴们也会赌一把，石头、剪子、布，谁输了就要向赢家进贡一把草。那时，这清香的绿草味道就深深地印在了脑子里。

夏天，草是温热的，散发出浓烈的果香味。躺上去，那种暖意迅速包裹着你，在上面打一个滚，全身的疲惫瞬间消失了。

秋天，草是金黄的，只剩下醇香，经过成长的草丰腴了，吸足了日月光的精华，变得饱满而壮硕，褪去青涩，褪去奶香，只有浓厚的醇香。秋天的草像压缩饼干、牛肉干，结实、厚重，有嚼劲，营养丰盛，牲口吃了耐饿。晚上，伙伴们藏在草垛上，闻着草香，夜是那么的静。仰望星空，繁星满天，那是北斗星，那是牛郎星，凉风吹来，我们不知什么时候就在这草垛上睡着了，直到被尿憋醒了，才趁着月色回去。

冬天，草被厚厚的积雪覆盖，残存的那三两支随风飘摇，是在向冬天昭示自己的顽强不屈？是像一面旗帜般展示自己的胜利？还是在给冬天说再见，向春天招手呢？私下里，它们却使劲孕育着春天的繁茂。

冬日里，天暗下来得早，牲口屋里经常会聚着一群人，围着一堆火，讲故事、听故事。今晚的故事讲完了，这时才感觉眼已睁不动了，瞌睡像突然来袭，更多的是不愿走出这温暖的屋子，去蹚黑夜的寒冷。于是，就和衣钻进了草堆，盖着厚厚的草，做着香甜的梦，梦里延续着晚上的故事，就这样与麦草一起走出了冬季的寒冷。

当草再次发芽时，牲口们很快精神起来，走进土地开始劳作。我们也在一年一年草的绿黄交替中长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