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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年10月20日 星期

风 箱


■特约撰稿人 宋守业

童年记忆里,每个清晨、中午和傍晚的村头巷尾,总能听到“呼哒、呼哒”的风箱声,它和着鸡鸣狗叫、伴着大人和孩童的喧哗笑闹,奏出了一首古老而动听的乡村交响曲,回响在篱笆墙、茅草屋等元素组合成的村庄上空。

风箱,相当于今天的鼓风机,是过去农村家庭一日三餐都离不开且具有悠久历史的物件。《老子》云:“天地之间,其犹橐籥乎?虚而不屈,动而愈出。”橐籥就是以吹风炽火的器具,应该就是最古老的风箱。明代宋应星所著的《天工开物》也专门对风箱作了图文并茂的记载,这足以说明风箱在很久以前就已被广泛运用到了人们的生产生活中。

风箱一般由木箱、活塞、活门三部分构成。乍一听,它好像是个很神秘的东西,而在我童年的记忆里,它就是一个长方体的木箱子。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,多次听大人们尤其是村里的木匠说了风箱的有关知识后,才知道制作风箱是一项精细活,必须严丝合缝,不能漏气。箱体尺寸也是有讲究的,用老木匠的话说就是“尺三二尺三,尺宽正好煽”,这是指箱体的高一尺三,长二尺三,宽一尺。做风箱面板的木料多是柳木和杨木,最好是桐木,这些树木性软有弹性。风箱的活塞小于箱体,是一块立在箱内的长方形夹板,靠拉杆可以前后活动。活塞四周是一圈凹槽,周围勒满了鸡毛,便于圈气。做拉杆用的木料多是质硬耐磨的槐木或枣木。拉杆的前端固定在活塞夹板上,后端伸出箱外,连接一立木作为推拉的把柄。最后还要在箱体的前后两端各装一个进气的活门,活门的“门儿”是一块小木板,挂在事先挖好的“窗口”上,待拉杆拉动活塞时,这边的活门“呼”的一下打开,那边的活门“哒”的一下关闭。就是在这“呼一哒一呼一哒”中,风箱吹出的风在灶底呼呼作响,不仅吹旺了一膛膛炉火,也吹散了生活中的一片片愁云。

我出生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,那时的物质和文化生活远不如现在。但因有了风箱吹生的火苗,烧出了助我成长的汤水饭菜。尽管饭菜里没有大鱼大肉和山珍海味,却也充满了特殊年代的特殊饭香。小时候我对舞蹈的概念一无所知,但每每想起母亲拉风箱做饭的生活剪影,就不由得感叹那是我看过的最有内涵的舞蹈。她坐在炉灶前,快慢均匀地拉着风箱,风箱里的风声呼呼作响,支撑着灶膛里红红的火苗,火苗映红了母亲的脸。母亲的身子随着风箱拉杆的不断移动而前后俯仰着,伴随着偶尔用小火棍拨弄灶膛里柴火的动作,画面是那么和谐有序。

曾记得那些上早自习的早晨,天刚蒙蒙亮,黑魆魆的灶火间便传来母亲拉风箱的声音,那声音均匀而亲切,驱散了我懒洋洋的睡意,催促我尽快起床,走上那条通往学校的求知路。更记得第一次帮母亲拉风箱做饭的情景,那时候我不懂烧火技巧,风箱拉杆总是拉不到位,推不到底,灶膛里柴火燃烧不全,导致灶火间浓烟盘旋。看到我的狼狈样,母亲没有埋怨,而是急忙替我坐在风箱前面,手把手地教我拉风箱烧火。“烧锅人像猴,两眼锅底瞅。灰往两边分,柴往中间挪”——得了母亲的真传后,我很快就学会了拉风箱,并明白了其中的技巧。

拉风箱的确是个技术活,它的技巧就是长拉短放、快拉慢推,只有这样,才能使火苗匀称而又不费柴。同时,还要根据所做饭菜的不同,变化着拉风箱的速度和力度。炒菜时需要急火,风箱就要快拉;熬粥时,开锅之前要用急火,开锅之后需要文火慢熬,风箱就要拉得先快后慢。在帮母亲烧火做饭的那些日子里,还让我悟出了风箱的不少姿态和语言。春天时,风箱声有点急躁,好似打春时的雷声;夏天时,风箱声有点愚钝,因为夏天的暑热总是让人无力;秋天时,风箱声有点湿绵,如无法排遣的愁绪;冬天时,风箱声有点高亢,就如催促人们快点吃饭,好去别处唠嗑闲逛。另外,我还发现,不管风箱发出什么不同的语言,它所吹生的炊烟姿态都一样,袅袅婷婷,好似一条条绸带,与树木房舍一起绘就了一幅幅独具乡村特色的风景画,一直欢娱着我的童年生活。

■流金岁月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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