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母宗美
周日早上,门铃声响起,还在赖床的我只得起床开门。
原来是母亲。只见她挎着一篮土鸡蛋,鸡蛋上面还有一小捆紫红色的香椿。我见状立马两眼放光,不由得惊呼:“妈,香椿能吃了?”母亲说:“这是头一茬,正好可以吃了,我寻思你这些年在外面都吃不着新鲜的,就趁今天赶集带点儿给你们尝鲜。”我听了连忙让母亲进屋暖暖,早上屋外忒冷。母亲边走进屋边说:“不冷不冷,这一路赶来,我还出汗了呢!”
我一看,母亲脸上果然布满一层细密的汗珠。母亲用袖子擦了一把汗珠说:“这几天天气好,香椿老得快,过两天就不好吃了。你看这是我清晨刚摘的椿芽,水嫩嫩的,炒鸡蛋最好吃了。还有,这是咱家鸡下的土鸡蛋,吃完了我再送来,千万别到外面买,那可没咱的土鸡蛋好吃……”
看着桌上的香椿和鸡蛋,听着母亲不厌其烦地交代,我的思绪又飘回到儿时……
我从小特爱吃香椿炒鸡蛋,母亲干脆把原本生长在野地里的香椿树幼苗挖回来,移栽到了我家的房前屋后。此后,每年春天一到,我就天天跑到香椿树下,眼巴巴地看着它们露出芽苞,慢慢长出紫红色的嫩芽。每次它们刚长出浅浅的嫩芽,我便嚷着要母亲做香椿炒鸡蛋。每每那时,母亲总说:“它们还没长大,还不能摘。”可我总是等不及,总是跑去看一遍问三遍:“妈,香椿到底啥时候可以吃啊?”
有一次,我实在等不及了,偷偷搬了一把凳子,自己站在凳子上摘香椿。结果,香椿没摘着,反倒重重摔了一跤。记得当时,母亲一边给我揉摔疼的屁股,一边嗔怪:“都跟你说了还不能吃,你偏不信,这下好了,香椿没吃着,屁股摔疼了吧!”
此后,每年的第一茬香椿才冒出那么一点点,母亲便摘下做一盘香椿炒鸡蛋让我解馋。就这样,我吃着“母亲牌”的香椿炒鸡蛋,一年又一年。后来,我到外地打拼,便吃不到母亲做的香椿炒鸡蛋了。
不过,母亲是个心细的人。她总是变着法子把香椿保存下来,留着我过年回来吃。有一年年底,我回家第一顿饭便在炒鸡蛋里吃出了久违的香椿味儿。当时,我既惊喜又纳闷:“妈,这大冬天哪来的香椿啊?”母亲笑着说:“这是个秘密。以后无论你在哪里,一年四季都能吃着香椿炒鸡蛋咯!”说着,母亲便从餐桌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小袋茶色粉末儿。
这时,一旁的父亲插话:“为了将香椿保存下来,你妈试过很多办法呢。她先是尝试着把焯过水的香椿用盐腌或用盐水泡起来。可是,始终无法保存到年底。在反复尝试多次以后,你妈这才想到将新鲜香椿焯水后晒干,再放到石臼里舂成粉末儿,用塑料袋密封保存。这不,前几天你妈刚试过,打好的鸡蛋液里加入一小勺香椿粉末儿,热油下锅,一盘香椿炒鸡蛋便新鲜出炉,味道还不错。”
听了父亲一番话,我不由得为母亲的创意竖起了大拇指,同时也为她对我这份无微不至的爱所感动。
从那以后,每年回家过年返程时,母亲为我准备的“爱”的行李中,雷打不动会有一小袋香椿粉末儿。用母亲的话说就是:“带着它,无论你身在何方,一年四季都能吃到家乡的香椿炒鸡蛋,感受到来自家乡的春天的气息。”这,或许就是母爱的伟大之处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