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张 叶

顾城在《无名的小花》中写道：“野花，星星，点点，像遗失的纽扣，撒在路边。”顾城诗里的小花，不是娇艳丰满的牡丹或芍药，不是开得如同盛宴的郁金香或海棠，他看到的是田间、陌上那些细细碎碎的小野花。

乡下的小野花就像穷养却茁壮成长的小丫头，在三月天迎着春风，迫不及待地破土、萌芽、吐苞。乡下孩子的童年记忆里，一定有着大片大片的小紫花，那样纯粹而铺张的紫，再没有另外的野花可以媲美。它们泼辣地长在果树下、小径旁，甘做陪衬。

春天的陌上，往往是一派新绿，那是麦苗铺天盖地的颜色，加上各类野草复苏，野花的颜色着实鲜明而珍贵。比如那种金黄的小野花，在纯天然的乡野草坪上，星星点点绽放，黄得惊心，惹人怜爱，像是满天星。它们欣欣向荣、争先恐后地开，让人们看了也有种“大干快上”的劲头。

最不起眼的，要数混在麦田里的荠菜花了。因为叶子混在麦苗间，毫无“木秀于林”的可能，细小的花虽然洁白，却被蓝天下挂着的白云比了下去，因而猛一看是找不见的。但这阻挡不了人们对荠菜的喜爱，挖了去和着豆腐、粉条一起包饺子，那是最难忘的美味。

而在麦田中，有种“天生丽质难自弃”的小花，便是王不留行和面条草。它们的叶子十分相似，花也都是粉红色，只是面条草比王不留行的叶子更为细长且有一层绒毛。偌大的麦田里，这两种粉红小花并不多见，偶尔遇到，令挖荠菜的小姑娘分外惊喜。

人在陌上，遇到这一簇簇、一群群小野花，是很容易流连忘返的。吴越王钱镠曾书允爱妃“陌上花开，可缓缓归矣”；苏轼曾写下“陌上花开蝴蝶飞”等诗句，足见世人对陌上野花的珍爱。

无名的小花，在不为人知的花的国度里，兀自繁华、寥落、忧伤、欢喜，它们的动人之处，也许就在于虽不起眼，却依然开得天真烂漫吧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