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钟 芳

这个季节是家乡樱桃成熟的时候。穿行于郁郁葱葱的樱桃园里，树树樱桃鲜红欲滴，晶莹剔透，点缀在繁密的绿叶间，像灯笼、像玛瑙、像钻石，让人满心欢喜。轻轻摘下一颗樱桃，放入口中轻轻一嚼，鲜美的果肉顷刻间化作酽酽的汁水，满口酸甜，蜜一样从舌尖化开来，沁人肺腑。

美食家李渔说：“花之最先者梅，果之最先者樱桃。”樱桃先百果而熟，素有“百果第一枝”的美誉。在我的家乡，春末夏初，当杏、桃等果子还如懵懂的青涩小毛孩时，樱桃已似暗自怀春的少女羞羞答答缀满枝头，颗颗如珠如琚的樱桃沐浴着阳光，闪耀在绿叶间，像眨着眼睛的小精灵，神气活现地随风摇曳。

置身清晨的篱笆园里，晶莹的露水还未消散，红艳艳的樱桃光亮亮、水嫩嫩，挂着滴滴透明的水珠，颇有“惆怅墙东，一树樱桃带雨红”的意境。听母亲说，樱桃好吃树难栽。那一颗颗玲珑剔透的樱桃味道纯正、清甜可口，汁多皮薄，滋润解渴，不仅诱人，还吸引着鸟儿。因为黄莺特别喜好啄食这种果子，所以又叫“莺桃”。每年樱桃红的季节，常会看到窗外樱桃树上多只贪嘴的鸟儿争相抢食的有趣场面。它们在树间钻进钻出，快乐喧闹，专挑那些颗粒大的、红透了的、向阳的樱桃啄食。樱桃红了，妈妈总是一家一家地送，一个个玲珑剔透的樱桃就是一颗颗的爱心。

记得我刚当兵那年，看过一幅齐白石老人的画作《女儿口色》：一只大瓷碗里盛满了刚刚摘下的红樱桃，碗外边亦有数个，颗颗似珍珠，粒粒如玛瑙，珠圆玉润，或躺或立，或交叉，或平行，或散落，或堆聚。真是满满一碗樱桃红，诗中有画，画中有情，赏心悦目之余，乡愁也从这画中濡染开来。赏过画的次日午后，我收到了母亲寄来的一个包裹。打开后，一股幽幽的樱桃芳香扑鼻而来，我不觉间泪花闪闪，一股暖流在我心头涌起，这些美味的樱桃，寄托了母亲最深挚的牵挂和疼爱。我叫上战友一起品尝这红彤彤的樱桃，一起感受这来自故乡深处的温暖。

又是一年樱桃红。游走他乡的日子里，我最朝思暮想的就是故乡的樱桃，它惊艳了时光，温暖了岁月。

国画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吴小妮 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