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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年6月6日 星期

村头那棵桑树


■赵根蒂

远远就望见那棵桑树,多年不见,它更茂盛了。站在麦浪起伏的田边,它像是一个老人,正给一群孩子娓娓讲述久远的往事。

20世纪70年代初,饥饿让孩子们瞄上了村外的那棵桑树。五月,桑树枝头挑起了一盏盏小红灯笼。渐渐地,小红灯笼颜色变深,红得发紫。“黄栗留鸣桑葚美,紫樱桃熟麦风凉。”一颗颗饱满的桑葚成熟了,颗粒密密匝匝拥抱成一枚椭圆的枣形,挂在枝头摇摇欲坠。

放学了,孩子们呼朋唤友来到桑树下。大桑树就像一位老爷爷那样慈祥,一任孩子们攀缘而上,扯过树枝、摘下桑葚,塞进嘴里轻轻一咬,顿时,酸甜的汁液满嘴横溢。在树上,我们放开肚皮,直到桑葚的汁液把一个个小嘴都染成了紫黑色,才溜下树来。大人见了就吓唬我们说:“桑葚有火,看看嘴唇都成黑的了,说不定肚子里也黑了,八成是中毒了。”这可把我们吓得不轻,忐忑不安地消停了好些日子,一任那些好吃的桑葚被鸟儿大快朵颐。

不过,我们发现,村里有一棵桑树上结的桑葚成熟后是白色的,远远望去,犹如满枝的蚕宝宝在风中蠕动。待到完全成熟时,桑葚闪闪发亮,像是一串小小的白玛瑙,白色中又微微泛紫,晶莹剔透,十分诱人。我们觉得白桑葚应该不会把嘴吃黑,也不会把肚子吃黑中毒,于是小伙伴们就暂时转移阵地,来采撷这些白桑葚吃。只是记忆中,白桑葚虽也酸甜可口,但与黑桑葚相比,总是少了那种一咬一口水的充盈,且甜味也没有黑桑葚浓。那棵白桑葚树有些高,对爬树水平的要求自然要高。虽说是“世上无难事,只要肯登攀”,但没两把刷子还真不容易爬上去,我们还要制作一些工具把树枝折下来才行。待过一些时日,那因吃黑桑葚的黑嘴唇恢复本色后,孩子们心里一块石头也就落了地。于是乎,大家又卷土再来,重攀旧树,把一众灰喜鹊、花喜鹊等撵得围着大桑树乱叫,不敢靠近。

那时,在乡下,像大枣、柿子、桃子、杏这样的果子遍地都是。还有荠荠菜、面条菜、灰灰菜等,当时根本不觉得有多好吃、多有营养,大家都吃得腻烦。谁能想到,随着生活水平逐年提高,当年渴望顿顿能吃到的大鱼大肉已逐渐吃得腻烦,昔时乡下田野里那些当年吃得腻烦的野果、野菜、粗粮则成了现代人的“香饽饽”。尤其是超市里货架上那小时候让我吃得嘴唇发紫的桑葚,摇身一变,竟端坐在包装精美的盒子里,标价高得令人咂舌。每每观此,除了想念小时候在大桑树上快活采撷桑葚的时光,我还常常感叹:谁说咱穷、没品位,咱们乡下人那些年吃的都是高级绿色食品!

时光如白驹过隙,当年在大桑树上嬉戏的少年回来了,已记不起多少年没吃过桑葚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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