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7版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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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年3月4日 星期

心灵出口


■贾 鹤

所在的城市虽然不大,但我开车去远点儿的地方还是需要导航。多年居住于此,我工作、生活的轨迹始终固定在方圆五里之内,身边的场景似乎没变,只是镜中的人斑驳了容颜。

冬日,据说城东三十里外的乡村小路两边的树上挂满粉条,甚是壮观。一个晴朗的日子,我开车载着孩子出城,寻找那条挂满粉条的乡间小道。沿着淞江路一直向东,到金山路转南,不知开过了几个路口。我这个路痴不开导航就心里不踏实,只是身边人笃定不会指错方向,让我只管转方向盘就行。

经过高速路口,一路向西北行驶,路上有不少大车,交通指示线渐渐不明,私家车、三轮车穿梭来往。又走了大概二十分钟,身边人提醒我在前方斜对面的路口拐弯。

拐下小路,行驶在乡间小路上,前后无车,我眼前开阔起来,仿佛脱离了城市的包围圈,打开了一扇不轻易开启的门,看到了熟悉又久违的田野。大片的绿映入眼帘,我指给闺女看麦苗。苍茫的天地间,村庄零落,树木萧索,这是冬天的乡村景象,和我记忆中的乡村一样。每当看到这样的场景,我心里就生出忧伤。

雾霭如烟,天幕幽蓝,残阳即将隐没的地方透着金红,近处和远处的树绵延成线,被这壮阔的辉煌映衬成黑色的剪影,极目处色彩奇幻绚丽。这令人目眩的自然之美,在心灵的琴弦上弹奏空灵的回音。这是遥远的记忆在苏醒、在呼唤多情的归人。“人生如逆旅,我亦是行人。”“夕阳无限好,只是近黄昏。”“大漠孤烟直,长河落日圆。”脑海中浮现出许多深沉的诗句,循着光,我踏入一条写满乡愁的路。

记忆中的乡村早已回不去,小时求学路上一同挽手归家的小伙伴而今星散各地。岁月匆匆,人生几度春秋,那些路过的村庄和曾经的我们已成为尘封的往事。

记得初三那年的新学期开始,我在学校换好饭票,因为怕弄丢就向老师请假把饭票拿回姥姥家。姥姥家离学校有十来里。我从学校出来已近傍晚,走着走着天完全黑下来。路上只有我一个人,总疑心后面有人,每次回头却只看到树的影子。一路上要经过两个村子,我遥遥看见村子里有人家透出亮光,还有隐约可闻的狗叫声。十几岁的我一个人在黑暗中匆匆赶路,路两旁的大杨树仿佛沉默的巨人。我怀着悲壮又兴奋的心情,回家就能看两集电视剧的诱惑在鼓舞着我。穿过铁路桥,又沿着铁路走过长长一截土路,终于接近姥姥家的村子,我长出了一口气。这时我已走得额上冒汗,等看到姥爷家橘黄色的灯光,一直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下。

物换星移,那时距离现在已三十年,其间我只回过姥姥家寥寥几次。随着姥爷姥姥搬离老家,我再也没机会走那条从乡中到老家的路。但每次走过乡村,看到熟悉的乡村和一望无际的田地、道路两旁犹如卫兵的树,都让我不由自主想起那晚走夜路的情形。

有人说,回忆是现实的避难所。对我来说,回忆更像旧友,在时间的彼岸和自己两两相望,在回忆中继续前行。走过一座石桥,走过两边都是白杨树的泥沙路,除了看树、看暮烟,我还看流云飞霞,挂着粉条的景观却不知所踪。身边人嚷嚷:“这不对啊!我前几天来这儿钓鱼时还看到路两边都挂着粉条,看来他们是把晒好的粉条收起来了。”闺女昏昏欲睡。我沉默地开车,眼睛饱尝秀色,心中却充满了难言的情绪。

久在城市,守着一成不变的生活,固定的生活场景、不变的生活轨迹,心灵慢慢失去鲜活。相对生活的惊涛骇浪,虽然波澜不惊才是平凡亦珍贵的幸福,但偶尔脱离常规的所遇所得,如风在沉闷的心湖上荡起层层涟漪。不远处的城市亮起耀眼的灯火,那温暖的光燃起人们心中的向往,吸引人靠近,那是我工作和生活的重心,是我安身立命之所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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