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叶森岚

出差的路上，母亲来电话问我：“今年啥时候回家？”我迟疑了下，回道：“看情况再定吧！”

我拎起包正准备站起来，后座一位老汉从兜里掏出车票，递到我跟前问：“姑娘，你帮忙瞅瞅，我是在这一站下车吧？”我仔细看了看，告诉他就是在这一站下车。

老汉咧开嘴笑了笑表示感谢。他晃悠悠地站起来，跟在我身后走出来。两条编织袋就是他的全部行李。他紧紧握住行李的双手很粗糙，长着许多老茧，一看就是不常出门的农民，身上的西装样式虽旧衣服却很新。

“老伯到这里干什么？”我好奇地问。

“我孩子在这儿工作。因为疫情影响，他一年没回家了，我来看看他。”他边说边小心翼翼地把车票揣回兜里，又把西装上的褶子捋了捋，解释道：“这是我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。这身衣服还是孩子前几年买给我的，一直压在箱底没穿过，我是干农活儿的，穿了这就像猪八戒穿小褂——不合身。”

周围的乘客被老汉直爽的话逗笑了。“老伯，你穿这身挺合适，你家孩子看了肯定喜欢！”旁边一位小伙子搭了腔。

这一场不远千里的奔赴是多么沉甸甸的爱呀！一时间，车厢里的暖意好像开了闸的洪水，涌向四面八方。老伯受了感染，从编织袋里掏出一些橘子塞到我们几个人手里。我突然想到母亲每次来看我必定也是满满地装上一箱特产。有时候是宰杀干净的土鸡土鸭，有时候是她自己种下的地瓜玉米，甚至有一回带的是一桶活鱼——她还总要找些我不好驳她的理由：“你爸一个人在家吃不了那么多！”又或者：“亲戚们知道我要来，非得让我带上！”

手上的橘子还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清香，我又拨通了电话：“妈，我明天就回家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