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程 霖

岁末，回家过年，是游子一年中最大的期盼。无论身处何方，父母在哪儿，哪儿就是家，内心的牵挂是回家唯一的路。

十多年前，年味儿藏在偏远的老家。回爷爷奶奶家过年，是父亲铁定的规矩。彼时，年味儿是挂在屋檐下金灿灿的玉米棒子，是土墙旁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干柴，是房梁下滴着油珠子的腊肉，是片片青瓦上飘动的袅袅炊烟，是爷爷奶奶为儿孙们准备的农家菜，是长辈们塞到口袋里的压岁钱，是纯朴厚道的乡邻们端出来的一碗香喷喷的米花茶……

年味儿，是一份独属乡村的、混着鞭炮香味的慵懒时光。时光无言，草木枯荣，悄悄地带走了奶奶爷爷。老人走了，大家族虽未散，但似乎再也找不到从前十多个家人彻夜围炉夜话、觥筹交错、人声鼎沸的浓浓年味儿了。

时光在走，人在变，年味儿也在变。近些年，每逢过年，爸爸妈妈会带上各种备好的年货来到我的身边，把冰箱塞得满满当当。城市里没有“噼里啪啦”的爆竹声响，取而代之的是“哗哗啦啦”的麻将声；没有记忆里小孩畅快的大笑声，取而代之的是手游的背景音乐；没有了彻夜不灭的篝火、跳动的火苗，只有一家人穿着短袖坐在舒适的暖气房里，盯着手机屏幕猛戳红包，即使抢到一分钱也能开心满怀。

每每这时，总是遥想多年前旧时光里的浓浓年味儿。一个人静静地捡拾回忆，偷偷反刍，咀嚼回味。电影《岁月神偷》里有句台词：“我问爷爷，这年为什么越过越没年味儿呢？爷爷说，不是这年没年味儿了，而是现在过年时最快乐的人不是你了。”一年又一年里，谁不是在失去中得到，又在得到中失去？

“哈哈哈……”是爸爸看春晚小品的笑声，“快来吃‘元宝’啦……”是妈妈催促我吃年夜饭了。恍然间觉得，不是年味儿变淡了，而是每个时代的年都有了不同的内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