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特约撰稿人 李 季

小时候因为身体不好，我认了四姑做干妈，意在多一份亲人的护佑。

每年快过年时，四姑父都会骑着自行车来送汤圆面和腊鹅。汤圆面是他们自己家种的糯米磨的，鹅是自己家养的。

关于拜年的记忆，大都和四姑紧密相关。小时过年没有什么亲戚可走，姥家、大姨家离得近，但和我们家关系疏远，有时去有时不去，去了也是吃顿饭就回来；舅家很远，压根就没去拜过年。父亲就兄弟二人，没有亲姑姑可走。所以，过年一去四姑家就能住好几天。

记不清是几岁时认的干亲，开始两年是母亲带我去拜年，离得有二十多里，走着去，路上遇见拉空架子车的，母亲一问是顺路，就央求人家拉我一段。回来时，四姑父会背着我，把我们送出很远。

后来，是大姐带我一起去拜年，有时还和七姑一起，也是一路走着去。我们三个一路，我走不动了她们两个轮流背我。天寒地冻的，走着走着，路就化冻了，泥泞不堪，老是甩了两裤腿的泥。有一次去拜年，大姐和七姑不知为何生了气，晚上睡在一张床上，还是谁也不理谁。第二天早上，七姑起来，睡落枕了，脖子痛得转不动，以为自己得罪了枕头，就把枕头竖在床头，给枕头磕头，还不停嘀咕着，让枕头保佑她快点好。大姐我们看得“哈哈”大笑，她俩就和好了。

快到四姑家时要过一条小河，河上有个石板桥，非常窄。大姐我们每次走，四姑父总是不放心，总要把我们送过小河再回去。

上初中以后去拜年，我就和叔家的两个孩子一块儿去，一去就在那儿住好几天。我们六个孩子关系处得非常好，那时没有电视就成天打牌、下棋。村里经常有扭秧歌的、划旱船的，我们会撵着看，总也看不烦。

姑家门前有一个很大的池塘，我们晚上对着水面放焰火，焰火窜到水里了，还在响。有一年，堂兄吃鹅爪吃得拉肚子，过两天好了，我又生病了，姑父领着我们四个一块儿去六里外的卫生所，出门没多远就开始背我，回来也是背了一路。姑父背着我走得很快，三个兄弟在后面一路小跑。后来我妈说我：都十几岁了还让背着，你长这么大，你爹也没背过你几次。

后来学业渐重，我很少去亲戚家拜年，姑父家成了每年唯一去的地方，但一般不会在那儿住了，总是上午骑车去下午返回。他家建了新房，搬到了小河旁。成年后，我到了外地，过年很少回家，去拜年的机会越来越少。最后一次去四姑家拜年已是三年前了。四姑一家在镇上买了房，表姐、表妹、表弟各自成家，安居乐业。吃过午饭，我们重温小时的游戏，开始打牌，每个人的脸上都贴了很多小纸条。